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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工程,一直肩負著“助農民的后代人人有書讀”的神圣使命,經過25年的歷練與發展,被稱為中國公益的第一品牌。2014年11月25日,在“希 望工程25周年暨公益新項目發布”活動中,希望工程的實施機構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以下簡稱“中國青基會”)推出“微校計劃”、“同e堂課”、“快樂閱 讀”、“快樂足球”、“玩具總動員”五項公益新產品,中國青基會副理事長、秘書長涂猛表示,只有不斷創新,希望工程才能與時代同行。
繼宣布希望工程的資助由單純的救助模式發展為“救助發展”模式后,中國青基會將希望工程遵循了25年的使命“讓農民的后代人人有書讀”調整為 “讓每個孩子不再因為貧窮而失去課堂”,“育人”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重要程度。肩負新的使命,中國青基會如何實現愿景?近日,央廣網公益獨家對話中國青基 會副理事長、秘書長涂猛。
公益的核心價值觀是“公民互助”
央廣網公益:近日,中國青基會在貴州舉行2015年“希望工程圓夢行動”助學金的發放儀式,并走訪了受助大學生陳果的家庭,您在這位學生的房間里對記者們說:“陳果同學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考上了大學。”在您看來,陳果身上具備“希望工程圓夢行動”資助對象的哪些典型特征?
涂猛:陳果比較典型,他和希望工程很多的受助大學生很像,一是這些孩子對未來有信心、有希望,這個很重要;第二是他們腳踏實地,學習非常用功。 上大學對這些孩子和他的家庭很重要,我們古人講“跳龍門”,上大學的確是改變這些孩子他自己的命運,包括改變他家里的境遇幾乎是一個決定性的因素。
站在一個大的社會背景中看待農民階層的流動,不外乎兩個途徑,一個是進城務工,第二個是通過學習,考大學,這兩條路比較起來,現在更多的人是在 城市化進程當中通過進城務工找到這么一條路,這條路是非常艱難的。城市融入包含兩個方面,一個是技能,一個是文化觀念。很多進城的農民工,在知識和文化方 面的準備是不夠的。
“跳龍門”是社會提供的一個公平機制,憑分數說話。盡管現在每年大學畢業生人數達到七百多萬,就業很困難,但是這種就業難和進城務工融入城市難不是一個概念,用知識武裝起來的農村學生是農民后代的精華。
在這個背景下可以看到這些孩子怎么“跳龍門”的,陳果很陽光、信心滿滿,在那樣一個簡陋的屋子里面考上大學,那種堅韌、拼搏,身上有很多很優秀的品質。像陳果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城里人可能很難想象的困難都被這些孩子克服。
我們最早理解公益的核心價值觀是“助人自助”,從我們自身的實踐和體會來看這還不夠,公益的核心價值觀應該是“公民互助”。他可能就缺一點點錢,一旦這樣一種支援被愛心人士送達之后,你再看,他反饋給你的全是正能量,這個價值絕對不低于你給他的那樣一種資金的捐贈。
農村貧困的原因現在排第一的是“因學致貧”,但是這種貧困跟“因病致貧”不一樣,這種貧困是可逆的,眼前家里可能要負債,如果孩子學習順利然后比較好的就業,他以后會有收入,這個孩子會有出息。
央廣網公益:在北京大學公共傳播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發布的“希望工程圓夢行動”項目影響 力評估報告中,我們看到,通過調查發現,“希望工程圓夢行動”不僅解決了貧困學生上大學的燃眉之急,從長遠來看更有提升社會發展信心指數、切斷貧困代際傳 遞等諸多益處,如何來延伸項目對受助學生產生的這些正面影響?
涂猛:我們建議捐贈企業茅臺集團在這些學生到大學之后,再給一些資助,另外,2012年這個項目資助的孩子明年就要大學畢業了,能不能在受助學 生自愿的情況下讓他們回鄉做公益傳遞。我們現在在全國51個縣做“希望公益服務中心”,能不能讓這些受助的孩子大學畢業后回到他的家鄉做公益,時間是五年 到七年,我們會去做相關培訓,五到七年之后,他愿意留在當地也行,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到其他的公益機構工作。
不同的捐贈人有不同的選擇,茅臺認為現在從“家門到校門”還有經濟困難的孩子太多了,他們選擇定向資助這一部分的孩子。我們也會通過一些別的項 目來做一些整合,我們對大學生的資助是三個“一”的結構,第一個“一”是捐贈人資助,第二個“一”是勤工儉學,第三個“一”是社會實踐,實際上我們大學生 資助完整的結構是這種模式。
央廣網公益:目前,項目對資助對象的一個限制條件是考上二本以上院校,一些偏遠貧困地區的學生受各種條件限制,考上三本已經很不容易,他們接受高等教育對家鄉建設意義更為重大,未來項目是否會放寬這方面的要求?
涂猛:可能暫時還不會放寬,這是實地調研給予我們的判斷,不是說我們不去資助這些孩子,因為現在很多三本學校收費非常高,我們社會的捐贈不足以讓他們去克服高收費的困難。如果用社會極其有限的資源去填那么大的商業窟窿,這就違背了我們的價值所在。
不存在把大客戶和小客戶通吃的公益產品
央廣網公益:今年是茅臺集團連續第四年為“希望工程圓夢行動”捐款1億元。經過四年的大規模捐助和新聞媒體的廣泛傳播,很多貧困學生對希望工程可以幫助自己實現大學夢有了一種心理期待,如果這個項目突然沒有這樣一次性的大額捐贈了,中國青基會會如何應對?
涂猛:明年是茅臺集團捐贈“希望工程圓夢行動”的第五年,茅臺希望在五周年做一個慶典,他們也跟我們講,說十年的時候資助的學生人數就是20萬,其實茅臺是有一個比較長遠的、戰略性的考慮。這是一個我們可以繼續期待的項目。
如果出現意外的情況,肯定是要繼續開拓捐贈市場,這可能是唯一的一條解決辦法。
央廣網公益:現在很多企業都成立了自己的基金會,尤其是一些大企業本身實力非常雄厚,會不會有一天企業不再需要與專業的公益機構合作了?
涂猛:2004年,隨著《基金會管理條例》的頒布,非公募基金會快速增長,現在數量已經大于公募基金會了,很多企業自己成立基金會,但是這幾年 希望工程的捐款額是遞增的,2005年中國青基會的捐款大概一個多億兩個億,現在是四到五個億這個區間,就是說,有一些企業還是要通過捐贈這樣一種方式來 做公益,這是一個趨勢。
即使成立了基金會的企業,企業基金會又會繼續跟我們合作,因為它看中了我們的品牌、看中了我們的公信力、看中了我們的執行力,很多企業它自己可能沒有系統、沒有項目、甚至沒有專業力量,所以仍然會和一些公益機構來合作。
央廣網公益:與企業合作中,如何保持公益機構的話語權?
涂猛:公益機構要保持“定力”,定力取決于三個元素,第一個你的腳跟站在什么立場,我認為我們是有定力的,我們的腳跟是站在受益人的一方,我們在代表和維護受益人的利益,我們在為農民的后代做事情,這個腳跟非常重要。
第二是你的價值觀、你把靈魂安放在什么地方,我們的核心價值觀應該從超越去找,不要在現實當中、人和人的關系當中、人和自然的關系當中去找。中 國青基會的核心價值觀是恪盡天職、共創希望。我們用這個核心價值觀來解釋捐贈人、受贈人、受益人的關系,我們是平等地共創希望。從這個意義上講,捐贈人不 是上帝,不高我一等,也不高孩子一等。
第三個是技術層面,我們和捐贈人在價值觀上要互動要形成共鳴,比如項目的選擇過程當中,從捐贈人的角度來講要參與和體驗項目。
央廣網公益:從中國青基會2014年的年報中可以看到,100萬元以上的捐款收入占到60%以上,您如何看待大額捐贈和小額捐贈在機構捐贈收入中所占比例?
涂猛:1989年做希望工程的時候,老百姓有一句評價,叫窮人掙窮人,說明兩個問題,第一當時收入都不高,沒那么多富人,第二都是個人捐贈。我 記憶當中企業捐贈、跨國公司捐贈始于1993年可口可樂的捐贈,然后有一些大的跨國企業參與進來了,到了90年代末,民營企業開始捐,到了2000年之 后,國有企業開始捐,現在大額捐贈主要是來自于法人捐贈,是這樣一個過程,我個人認為這是一個市場自然形成的過程。
現在我們要匯集信息,要分析市場,這樣我們很鮮明地提出來做大客戶,從最早自然形成到啟發我們理性選擇這樣一個戰略。
把大客戶和小客戶通吃的情況不存在,商業市場都是如此,我的這個產品是面向高端的、中端的、還是低端的,必須做市場調查,市場競爭者多了之后,你必須要定位,不可能把市場通吃就是這個概念。大客戶是我們的一個戰略,我個人并不認為這個60%多是個壞事,這是市場的力量加上我們主觀的選擇所形成的這樣一種局面。從 技術上講,大客戶戰略的運營模式和小客戶戰略完全不一樣,舉一個例子,對于大客戶,我們要給他量身定做產品,從產品設計開始,到產品的結構,到最后的服 務,到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甚至我用一個團隊去支持一個大客戶,小客戶的運營是我的產品、價格和服務是標準化的。二者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60%之外,還有40%我們是做小額籌款的,為此專門成立了公眾推廣部,面向這一塊細分市場做一些小額籌款項目,但是我們的重心還是大額捐贈。
國際化戰略的核心是讓機構融入國際公益大循環
央廣網公益:今年4月25日尼泊爾發生地震后,中國青基會在資助西藏受災學生的同時,還為尼泊爾援建了一所希望小學,為什么會實施此項援助?
涂猛:在尼泊爾建這所學校跟我們的國際化戰略是有關的,這是我們國際戰略的東南亞計劃的第一步。目前我們每年從投資增值的資金當中投入不低于50萬美金,大概300萬人民幣來做,這樣能夠每年都在東南亞有所動作。如果中國企業能夠加入進來,項目做得就會更大一些。
央廣網公益:2014年,李克強總理在出訪安哥拉時參觀安哥拉百年職校,稱贊百年職校把希望工程的理念帶到非洲,“給當地年輕人帶來了希望”。您認為,希望工程的哪些品質使得這個品牌足以在國際上得到認可?
涂猛:希望工程這個品牌有四個元素:農村、貧困、教育、青少年。這四個元素所代表的價值是樸素的捐助教育——讓青少年通過受教育來參與反貧困,帶動農村社區的發展。在國際公益大環境中,這四個元素也是大家共同認同的,而且是首選的。
第二與我們目前的定位有關系,我們就是很純粹的一種捐贈和援助,我們不附帶任何的條件,有的人去非洲做公益,要求必須要認同他的價值觀和理念,我們沒有這些。
希望工程國際化戰略任重道遠,我們在東南亞投了多少資金做了多少事,這些是需要的,但并不是全部。在國際化過程中,需要我們將國際的視野和國際 的規則最終融入到機構文化當中。這可能是國際化最核心的一部分,要融入國際公益大循環,融入不是靠錢融入的,是你的血液里邊,你的大腦里邊,最后是成為一 種意識,一種能力。
擔心中國的教育滑向“不育癥”深淵
央廣網公益:在中國青基會2014年年報中,我們注意到,希望工程的使命由“助農民的后代人人有書讀”調整為“讓每個孩子不再因為貧窮而失去課堂”,新的使命是如何產生的?
涂猛:“助農民的后代人人有書讀”這句話25年沒變,但是政策背景和需求背景在發生變化,同時基于這兩個背景的變化,我們的產品結構和資助服務模式都在變化,這樣就顯得這句話不合時宜。
比如政策環境的變化,2005年實施“兩免一補”政策基本上解決了無錢上學的問題,我們的關注點從教育起點公平進入到了教育過程公平,我們也在 調整產品,比如推出了“希望工程快樂系列”項目,姚基金做的“快樂體育”最經典,志愿者去希望小學待兩個月,把學校的體育課上起來,把籃球隊組建起來,把 籃球打起來。奔馳做“快樂音樂”,把孩子們的音樂課開起來,而且讓每個學校都有鼓號隊。“助農民的后代人人有書讀”是基于1989年最初做希望工程的狀 況,現在已經不是這個時候了,所以必須要變。
“讓每個孩子不再因為貧窮而失去課堂”這句話是李克強總理去年給金寨縣希望小學師生們的回信當中的一句話,這句話能夠把我們現在的政策需求和我們的實踐已經發展到的階段涵蓋住。
央廣網公益:希望工程的價值追求是“助學育人,共創希望”,如何理解這句話?
涂猛:“助學育人”這四個字要特別注意,以前基本上是在助學,現在講育人。我們大學生的資助結構“三個一”,第一個“一”資助,這是助學,后邊 兩個都是育人——勤工儉學是讓孩子們在大學期間培養勞動意識和勞動技能,社會實踐是培養公益意識和公益服務等能力。希望工程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在這個地方, 從單純的助學到助學育人。從專業的角度來講,就是由單純的救助模式發展到“救助-發展”模式,不是單純的給錢,不是單純的建希望小學。
央廣網公益:馬云在鄉村教師計劃啟動的發言中也多次提到“育人”,“育人”的重要性是什么?
涂猛:馬云提的育人跟我們講的是一個概念,我們的教育在育人的這個功能上是很有問題的,我們很擔心中國的教育患上“不育癥”。基于現代管理學對 人的核心能力的研究,我們去年提出青年能力建設的“三個體系”,首先是以理想信念為核心的價值能力體系,其次是以專業課程為核心的知識能力體系,再次是以 社會實踐為核心的行動能力體系,這三大體系缺一不可,但是我們的教育目前在這三個方面都有問題。
育人首先是要讓孩子們有核心價值觀,我們一直在提倡感恩教育,感恩是一種價值判斷,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感恩戴德,它是價值判斷好和不好。人家捐贈我,人家是一種好,在教你做價值判斷。人要分好歹,這是最基本的。
其次是我們的知識不成體系,知識碎片化是恢復高考就開始了,我是1979年考進大學的,那個時候高中只有兩年,高一的時候就把高中的課程全部學完,高二開始復習,復習就是一道道題目,一個個答案,全是碎片。現在很多時候講我們的大學生都會答題,但是他的知識不成體系。
行動能力建設我們感覺也比較危險,我們小時候在農村,回家要幫家里做飯、干活,現在農村的孩子很多都不這樣,他們跟城里的孩子一樣,回家把書包 一放下就做作業。所以我們提出來“助學育人”是有針對性的,社會、學校、家庭缺少對這個工作的重視,我們擔心教育繼續滑向“不育癥”的深淵。
“助學育人”是我們的一種行動,探索用好的方法幫助孩子們構建這三個體系,“助學育人”也是我們的一種倡導,我們提出來教育這三個地方都有問 題,我們的教育要育人,家庭要育人,社會也要育人,不要讓孩子們價值模糊,知識不成體系,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君子訥于言,我們選擇多做事少說話
央廣網公益:與同類的公益機構相比,中國青基會一直比較低調,在品牌傳播方面,中國青基會的定位和規劃是什么?
涂猛:這可能是我們的一種姿態的選擇,姿態的選擇又跟領導人有關系,跟我也有關系。我喜歡多做點事,少說點話。可能也跟受傳統的影響比較深有關系,君子訥于言,要多做,就是這是一種姿態選擇吧。
這種姿態選擇跟我們機構的定位也有關系,中國青基會的使命是通過資助服務、利益表達和社會倡導,幫助青少年提高能力,改善青少年成長環境。我們不是一個倡導型的機構,首先是資助服務,要做事,做的過程當中去做利益表達,然后做社會參與。
央廣網公益:隨著自媒體的興起,中國青基會將如何滿足公眾越來越強的求真欲?
涂猛:從我們的角度來講,除了法律之外,我們要有中國青基會自己的標準,叫“青標”,這個標準我們自認為是要高于“國標”和“行標”的。我們一 直在探索,比如,我們從1992年開始做“一助一”,捐贈人與受益人結對,你可以知道接受捐贈的孩子是誰,你要捐建一所學校,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選址,整 個過程捐贈人都可以參與,這都是標準,也是在讓捐贈者來求真,這是標準及其執行。
這個真還包括參與和體驗,我不僅要看到這個項目是真的是好的,同時我要融進去。我不僅僅是一個捐贈者,我要跟受益人形成一個基于共同價值的社群。這是自媒體時代捐贈人的一個特征。